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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米尔豪斯·尼克松（英語：Richard Milhous Nixon，1913年1月9日—1994年4月22日），美国第37任总统，也是到贝拉克·奥巴马为止，唯一一位辞职的总统。在成为总统之前，这位共和党人也曾任众议员和参议员，并作为德怀特·艾森豪威尔的副手，担任美国副总统达八年之久。

尼克松出生于加利福尼亚州的约巴林达。1934年，他从惠提尔学院毕业，三年后在杜克大学法学院拿到学位，返回加州执业。1942年，他与夫人帕特前往华盛顿，并进入联邦政府工作。战争期间，他还曾在海军服役。1946年，他被选为代表加州的众议员，短短四年之后，又被选为参议员。在麦卡锡主义盛行的背景下，尼克松对阿尔杰·希斯案件的穷追不舍使他作为一位反共斗士声名鹊起。1952年，共和党总统提名人艾森豪威尔选择尼克松作为竞选伙伴，此后八年，他一直都是艾森豪威尔政府的副总统。1960年，一场并不成功的选战使他惜败于约翰·肯尼迪，两年后，他又在加州州长选举中折戟沉沙。最终，在1968年，他战胜休伯特·汉弗莱，以总统身份重新回到白宫。

尼克松在总统任内的外交表现颇为可圈可点。虽然他最初升级了美国在越南的军事行动，但到1973年，他最终使美军离开了越战泥潭。他在1972年对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访问开启了两国关系的新篇章，而对苏缓和政策的出台和反弹道导弹条约则使美苏关系有所改善。内政方面，尼克松政府则倾向于将权力由联邦政府下放至各州。他在任内推动抗癌研究及毒品非法化，强制解除南方学校的种族隔离，建立了国家环境保护局。阿波罗11号在他任内登月成功，不过，他随后缩减了空间探索的规模。

1972年，尼克松以巨大优势竞选连任成功。但尼克松接下来的第二任期却风波不断。首先是中东石油危机，然后是副总统斯皮罗·阿格纽的辞职，再接下来则是不断发酵的水门事件丑闻。尽管尼克松一再试图利用手中权力掩盖丑闻，但结果却是丑闻持续升级。在几乎肯定会遭到弹劾的情况下，尼克松于1974年8月9日辞职。他的继任者，杰拉尔德·福特，随后在争议声中赦免了他可能犯有的一切罪行。下台后，尼克松专心于著述和周游各国，他的公众形象也赖之有所恢复。1994年4月22日，尼克松于心脏病发作四天后去世，享年81岁。

早年经历

1913年1月9日，尼克松出生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约巴林达由他父亲自己建造的房子里。尼克松的母亲汉娜·尼克松，婚前姓米尔豪斯（Milhous），是一位贵格会派基督徒。父亲弗朗西斯·尼克松，原是卫理宗基督徒，婚后亦皈依贵格会。因此，尼克松从小便受到保守的贵格会教规——不饮酒、不跳舞、不起誓等等——的影响。他有四个兄弟：哈罗德（1909-33）、唐纳德（1914-87）、阿瑟（1918-25）和爱德华（1930年生）。五个孩子中有四个的名字来自于英格兰历史上的著名君主：比如理查德·尼克松的名字便是来自狮心王理查。

尼克松的早年生活可谓艰苦，他曾引用艾森豪威尔的话这样形容自己的童年：“我们的确贫穷，但值得骄傲的是，我们并不觉得那是贫穷。”1922年尼克松9岁时，家里经营的农场破产，于是举家迁往加州的惠提尔。在那里，老尼克松找了个贵格会信徒聚居的地方，开了一家杂货店和一家加油站。1925年，尼克松七岁的弟弟阿瑟不幸病亡，原因可能是脑炎或结核性脑膜炎。不久，尼克松也被发现肺部有一个斑点。鉴于家族的肺结核病史，尼克松当时被禁止参加体育活动。有惊无险，那个斑点最终被证明是早先患肺炎所留下的疤痕。

从东惠提尔小学毕业后（尼克松曾担任过八年级的班长），尼克松到富勒顿的富勒顿联合高中就读。之所以没有去更近的惠提尔高中，是因为父母认为正是那儿让大儿子哈罗德染上了游手好闲的毛病。尽管在入学的第一年每天都要在校车上花去两小时，尼克松还是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后来，上课的日子尼克松就寄住在富勒顿的一位亲戚家）。他参加了校足球队，尽管很少上场，却几乎没有缺席过训练。他还是一位成功的辩手，赢得过许多冠军。也是在富勒顿高中，尼克松受到了来自英语教师H·林恩·谢勒的教诲：“记住，讲演就是对话……别冲着听众喊。和他们聊聊。和他们对话。”这句话尼克松受用终生。

尼克松三年级时，父母允许他转学到惠提尔高中。在那里，他竞选学生会主席未果，首次尝到了选举失败的滋味。学业繁忙之余，他还要负担沉重的家务。他一般四点起床，开着家里的卡车到洛杉矶的市场采购蔬菜，开回惠提尔后再把菜洗净、放上柜台，然后才去上学。前一年，哈罗德被诊断患上了肺结核，母亲带着他去了亚利桑那疗养，这就更加重了尼克松的负担（哈罗德最终在1933年死去）。尼克松不得不放弃足球，但他的功课并没有落下，最终他以第三名的成绩，与其他206名同学一同从惠提尔高中毕业。

成绩优异的尼克松获得了哈佛大学的学费补助，但哈罗德的病情使得母亲无暇他顾，因此尼克松决定留在惠提尔关照家里的生意。他去了惠提尔学院，学费来自外祖父的遗赠。在那里，尼克松是篮球队的一员；他也试着继续踢足球，但没有合适的位置给他踢。尽管如此他仍留在队里当替补，其热情令队友们印象深刻。惠提尔学院并无其他大学那样的兄弟会或姐妹会，只有一些文学社团。其中唯一一个面向男生的社团，“富兰克林”（Fraklins），多数成员来自显贵家庭，对出身寒门的尼克松颇为冷落。尼克松因此自行组织了一个新社团“奥索戈尼安会”（Orthogonian Society），与之分庭抗礼。在惠提尔学院，不论是课业、社团、辩论赛还是照顾家中的杂货店，尼克松都应付自如。1933年，他与惠提尔警长的女儿，奥拉弗·洛伦斯·韦尔奇（Ola Florence Welch）订婚。两人于1935年分手。

1934年，尼克松从惠提尔学院毕业，并得到了杜克大学法学院的全额奖学金。当时该学院新建立不久，希望以优厚的条件吸引最好的学生。不过，奖学金的名额随着学年递减，以促使学生展开激烈的竞争。尼克松不但一直都能拿到奖学金，还被选为杜克律师公会的主席，入选白帽学会（美国法学院优等生协会）会员。1937年6月，尼克松以第三名的成绩从杜克大学毕业。后来在提到母校时，他说：“无论我过去做过什么，今后又会如何做，杜克大学都在以某种方式影响着我。”

事业初期，结婚与入伍

从杜克大学毕业后，尼克松最初希望加入联邦调查局，但他的申请信却迟迟没有回音。多年后尼克松才知道，当时联邦调查局已经准备雇用他，只是因为经费有限才在最后关头取消了对他的任命。尼克松转而回到加利福尼亚，并在1937年获准加入加州律师协会，之后在惠提尔的温格特和比尤利律师事务所，正式开始执业（尼克松曾不无自豪地说，他是美国现代总统中唯一一个做过执业律师的）。他主要为当地的石油公司代理商业诉讼，也办理其他一些公司法务和遗嘱事务等。但离婚官司，尼克松却是不打的，因为妇女在他面前赤裸裸地谈两性问题让他颇为不悦。1938年，他在橘郡的拉哈布拉开办了自己的分所，并在第二年成为事务所的完全合伙人。

1938年1月，尼克松参加了惠提尔社区剧团《黑暗之塔》一剧的演出，在这部剧中，与尼克松演对手戏的是一位高中女教师，塞尔玛·“帕特”·瑞安。尼克松后来形容他们俩的相遇是“一见钟情”——不过，却是尼克松单方面的。在拒绝了好几次之后，帕特才终于同意与尼克松约会，而且这是她根本不想嫁给尼克松。又谈了两年恋爱，帕特才答应结婚。1940年6月21日，两人举行了小规模的婚礼，在墨西哥度了蜜月。六年后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特里西娅，又过了两年，二女儿朱莉也顺利降生。

1942年，尼克松在战时的物价管理办公室谋到了一份工作，一家人随即迁往华盛顿。后来在选战中，尼克松自称他成为公职人员是因为受到了珍珠港事件的刺激，实际情况则是，早在1941年下半年他就开始谋求这一职位了。夫妻俩都认为留在惠提尔这样的小地方未免太屈才；可是华盛顿的工作也好不到哪里去，尼克松被分配到轮胎配给部门，每天的工作就是回复信函而已。郁郁不得志的尼克松在四个月后申请加入海军（贵格会反对一切战争。因此生而作为贵格会信徒的尼克松，本来可以享受免征）。由于他在政府部门工作，他的申请被一再推迟，直到1942年8月，尼克松才成功入伍。

两个月后，尼克松完成了在预备军官学校的学习，被任命为海军少尉。他的第一个岗位是在艾奥瓦州的奥坦瓦海军航空兵基地，做基地司令的助手。尼克松仍嫌这一工作缺乏刺激，申请之后，他被调往负责西南太平洋战场后勤保障的南太平洋战斗空军运输司令部工作。尼克松的团队负责支援瓜岛上的美军，后来则是布干维尔岛北边绿岛（Green Island）上的美军。他们要准备C-47运输机的运单和飞行计划，监督货物的装运和卸载。为此尼克松收到一封表扬信，赞许他作为指挥官“有功和高效的表现”。1943年10月1日，尼克松被晋升为中尉。尽管从未亲上火线，他还是因功获得了两枚杰出服役星章。回到本土后，尼克松被任命为位于加利福尼亚的阿拉梅达海军航空兵基地的管理人员。1945年1月，他被调往费城的海军航空局，帮助进行战时合同终止谈判。这一工作又一次为他赢得了表扬信。1945年10月，尼克松被晋升为少校。两个月后的1946年元旦，尼克松辞去了军职。

政坛沉浮

国会生涯

1945年，加利福尼亚州第十二国会选区的共和党人苦于无法打败民主党众议员杰里·沃利斯，亟思找到一位强有力的候选人代表共和党人出战次年的众议院选举。他们组成了一个“百人委员会”（Comittee of 100）来决定候选人，以期避免内部纷争，选出真正能和沃利斯一较高下的人物。就在该委员会物色不到具有吸引力的候选人时，美国银行惠提尔分行的经理赫尔曼·佩里（Herman Perry）向委员会推荐了一位老友，理查德·尼克松，战前两人曾在惠提尔学院理事会共事过一段时间。佩里同时也把这个想法写给当时仍在巴尔的摩服役的尼克松。尼克松夫妇就是否参选进行了彻夜讨论，最后尼克松热情地回应了佩里的建议，飞回加利福尼亚，并接受了委员会的提名。1946年初从海军退役后，尼克松一家搬回惠提尔，开始了长达一年的艰苦选战。在这场选战中，他批评沃利斯作为国会议员并不称职，而且沃利斯的支持者中有些与共产党有关联，因此沃利斯也必然持有激进观点。最终，尼克松以65586票对49994票的优势赢得这场选举并成为众议员，时年33岁。

在国会，尼克松是众议院教育与劳工委员会的一员，他支持1947年的塔夫脱-哈特利法案，该法案要求对工会的权力和活动进行限制。他也参加了赫脱委员会，该委员会在克里斯蒂安·赫脱的率领下，前往欧洲考察并向国内报告欧洲对美援的需求情况。在该委员会成员——包括其中最年轻的尼克松——的呼吁下，国会最终通过了马歇尔计划，开始了对欧洲的大规模援助。

尼克松第一次引起全国的注意，则是由于他在众议院非美活动委员会的表现。当时，前共产党员、记者惠特克·钱伯斯指控前国务院官员阿尔杰·希斯是共产党间谍，涉嫌秘密向苏联提供情报。许多人都对钱伯斯的指控表示抱有质疑，尼克松则坚决相信钱伯斯，并向委员会施压要求继续调查。随着对抗的升级，希斯对钱伯斯提出了诽谤诉讼，而钱伯斯带领记者，在自家的农田中找到了希斯要求他传递的文件和微缩胶片，并将其提交给众议院的调查人员。最终，希斯被判犯有伪证罪，原因是他曾经在宣誓的情况下矢口否认传递过这些文件。

1948年，尼克松在加利福尼亚他自己的选区中成功赢得了跨党初选，进而顺利地再次当选为众议员。第二年，他开始考虑挑战民主党人谢里登·唐尼，争夺代表加利福尼亚州的参议员席位，并在当年11月宣布参选。而唐尼面对初选中来自民主党众议员海伦·道格拉斯的挑战，宣布自己将在次年3月退休，这样这场选举就成为尼克松和道格拉斯的对决。在这场选举中，正在进行的朝鲜战争成为了主要议题。尼克松故伎重施，将选民的注意力集中到道格拉斯的自由派倾向上。他开列了一张“粉红清单”，列举了道格拉斯和另一位众议员维托·马尔坎托尼奥的投票记录——后者被一些人认为是共产党员——暗示两人的政治理念几乎相同。这一做法果然见效，尼克松最终以将近二十个百分点的优势胜出并成为参议员，时年37岁。

在参议院，尼克松不改其鲜明的反共立场。他频频旅行，到处宣讲共产主义的威胁。他与另一位知名的反共人物，威斯康星州参议员约瑟夫·麦卡锡保持了友好的关系，但对于这位争议性人物所提出的种种指控，尼克松倒也敬而远之。除了批评共产党，尼克松也批评总统哈里·杜鲁门，认为他对朝鲜局势处理不力。他为阿拉斯加和夏威夷成为新州以及联邦对印度和南斯拉夫的救灾援助投下了赞成票，对价格管制、有利于非法移民和扩大公权力的法案，则投票加以反对。

艾森豪威尔的副总统

1952年，共和党人提名德怀特·艾森豪威尔竞选总统，而后者对于谁当副总统候选人，并没有什么特别意见。俄亥俄州参议员罗伯特·塔夫脱、新泽西州州长阿尔弗雷德·德里斯科尔、伊利诺伊州参议员埃弗雷特·德克森等共和党大佬们经过密室会议，向艾森豪威尔推荐了尼克松。在他们看来，尼克松的年龄优势（39岁），坚定的反共姿态，以及他在大州加利福尼亚的政治基础——这些看起来都对赢得选民有利。艾森豪威尔同意了这一安排。在竞选活动中，他只谈关于国家的美好愿景，而把消极选战的部分留给竞选伙伴尼克松。

但是，尼克松自己也不能免于在选战中受到攻击。九月中旬，有媒体报道尼克松拥有一笔经费，用于支付其政治支出。这样的经费并非不合法，却使尼克松面临利益冲突的指控。在艾森豪威尔可能更换竞选搭档的压力之下，尼克松决定发表电视讲话澄清此事。这场向全国转播的讲话发表于1952年9月23日，有6000万美国人收看——创下了当时的收视新高。尼克松激动地为自己辩护，称那笔经费并非秘密性质，捐赠者也并未得到过他的特别关照。他将自己描绘成一个爱国者和一个清贫者——太太没有貂皮大衣，只穿着“可敬的共和党布外套”。他提到了一件自己并未归还的礼物——“从德克萨斯送来的……一只小可卡猎犬，我们六岁的女儿特里西娅把它命名为切尔克斯。”这篇堪称修辞杰作的“切尔克斯演说”让尼克松收获了来自全国各地源源不断的巨大支持，艾森豪威尔决定让他继续作为竞选搭档，而两人最终也在十一月的大选中获得了胜利。

艾森豪威尔曾承诺要给予尼克松相当的职责，以让这位副总统能在一开始就以接班人的心态高效地工作。尼克松参加了内阁和国家安全委员会，并在艾森豪威尔不在时主持会议。1953年他展开了对远东的访问，目的地包括法属印度支那的河内和西贡。年底回到美国后，尼克松增加了他对外交事务投入的精力。

尼克松的传记作家埃尔文·格尔曼（Irwin Gellman），这样描述尼克松的副总统任期：

甫一上任，尼克松就受命处理一系列重大的国内外事务。艾森豪威尔从根本上改变了他的竞选伙伴的政治角色。副总统也对总统的做法表示欢迎，充满干劲地完成白宫的目标。由于两位领袖之间的合作，尼克松可以当之无愧地被称为，“首位现代意义上的副总统”。

1955年9月24日，艾森豪威尔总统心脏病发作，一度有生命危险，并在接下来六周中不能视事。当时宪法第二十五条修正案尚未生效，副总统尚无在此情况下代行总统职责的正式权力。尽管如此，尼克松还是在这段时间内代替艾森豪威尔主持内阁会议，并确保白宫助手和内阁成员不借机谋取权力。 尼克松在这次危机中没有表现出攫取权力的意愿，他的表现也为他赢得了很高的赞誉。

早先在1954年的中期选举中，尽管尼克松不遗余力地攻击民主党人，共和党还是失去了两院的控制权，这曾使尼克松一度心灰意冷，考虑在结束一个副总统任期后就离开政坛。然而到1956年，尼克松的斗志明显有所恢复，又开始寻求第二个副总统任期。然而他的连任之路并非一帆风顺。在1955年12月的一次会议上，艾森豪威尔曾建议尼克松不再寻求连任而转任内阁成员，以增加在行政部门的历练（尼克松相信，这样做会毁掉自己的政治生涯）。到了1956年2月艾森豪威尔宣布竞选连任的时候，他又刻意回避竞选搭档人选的问题，说在自己未被党提名前处理这一问题并不合适。这种暧昧态度造成了一定影响，在新罕布什尔州初选中，没有共和党人反对提名艾森豪威尔，却有相当不少的共和党人投票反对尼克松作为副总统。迟至四月底，艾森豪威尔才宣布尼克松将继续作为他的竞选伙伴。在11月举行的大选中，艾森豪威尔-尼克松组合以巨大优势击败民主党的史蒂文森-基福弗组合，获得连任。

1957年春天，尼克松对非洲进行了一次出访。回国后，他帮助1957年民权法案在国会通过。由于参议院对法案进行了弱化，民权领袖们对总统是否应当签署该法案产生了分歧。在尼克松的劝说下，艾森豪威尔最终签署了法案。当年11月，艾森豪威尔曾中风发作，好在很快康复。在此期间尼克松召开了发布会，向新闻界保证在总统短暂患病期间，内阁运转一切正常。

第二年4月，尼克松和夫人帕特对南美展开了友好访问。在乌拉圭的蒙得维的亚，尼克松临时访问了一所大学校园，在那里，他回答了学生们关于美国外交政策的问题。然而当他到达秘鲁的利马时，那里的学生却用示威来欢迎他。尼克松走出汽车与学生对峙，最后却被学生们投掷的东西逼回车里，甚至被一个示威者吐了口水。在委内瑞拉的加拉加斯，尼克松夫妇的车队甚至遭遇了挥舞铁管的暴徒，后者一度围困了尼克松的座车并击碎了车窗玻璃。按一位传记作家的说法，尼克松当时的勇敢表现“让那些最凶悍的敌人也不得不敬他三分”。

尼克松副总统生涯最戏剧性的一幕发生在1959年6月24日，当时艾森豪威尔派遣尼克松前往莫斯科，出席在那里举行的美国国家展览会开幕式。当尼克松引导苏联部长会议主席尼基塔·赫鲁晓夫参观展览时，爆发了著名的“厨房辩论”：

赫鲁晓夫：你以为俄国人会被这个展览惊得目瞪口呆，可是事实是所有新建的俄国住宅都将有这种设备。在美国要得到这所房屋要有钱才行，而在我们这里，你只要生为苏联的公民就行了。如果美国公民没有钱，那就只有权……在人行道睡觉。而你们却说我们是共产主义的奴隶！

尼克松：……我们并不认为这个展览会使俄国人民惊讶，但是它会使他们感到兴趣，就像你们的展览会使我们感到兴趣一样。对我们来说，多样化，选择权，我们有上千个不同的制造商的事实，这些就是生活的情趣。我们不愿由一个政府官员在最上头做出决定说，我们只要一种式样的房屋。这就是差别——

赫鲁晓夫：就政治差别而言，我们永远不会一致。如果我同意你说的，我就会受到米高扬的引诱。他喜欢辣味汤，而我不喜欢。但是这并不表明我们意见分歧。

尼克松：谈谈我们的洗衣机各有什么优点，岂不比谈论我们的火箭各有什么威力更好？你想要的不也就是这种竞赛吗？

败选与在野岁月

1960年，尼克松第一次参选美国总统。他在共和党内初选中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挑战便获得了提名，并选择了前马萨诸塞州参议员小亨利·卡伯特·洛奇作为搭档。在这场选举中他的对手是民主党新生代约翰·肯尼迪。在整个选战过程中，两人的支持率一直不相上下。尼克松主打的是他作为副总统的经验；肯尼迪则声称正是艾森豪威尔-尼克松政府让美国在与苏联的弹道导弹竞赛中落后，呼吁在华盛顿引入新鲜血液。这场选战中的一个新鲜事物是电视辩论。尼克松与肯尼迪共举行了四场电视辩论，在第一场——也是最重要的一场辩论中，尼克松看起来面色苍白，脸上还带着午后新生的胡茬；而肯尼迪则显得光彩照人。辩论结束后，收听广播的选民认为尼克松取胜，而观看电视的选民则觉得肯尼迪更胜一筹。

1960年11月8日的选举是美国历史上最为胶着的选举之一。由于天气良好，加上竞争双方的势均力敌，投票人数达到历史新高的68832818人，比1956年多出11%。肯尼迪首先在东部各州取得领先，尔后尼克松在中西部和西部各州迅速迎头赶上。直到次日早上9点半，尼克松输掉密歇根州，共和党终于承认失败。根据12月正式统计的计票结果，肯尼迪得34226925票，尼克松得34108662票，双方相差仅为112881票，不到总投票数的0.66%；在获胜的州数方面，尼克松拿下26州，甚至多于肯尼迪的22州。但由于在选举人票上落败（219票对303票），尼克松还是饮恨落败。

其实，这次大选在许多地方都存在选举舞弊问题，包括两个大州伊利诺伊与德克萨斯。如果要求重新计票，大有可能反败为胜。尼克松原想一试，但实际上重新计票却困难重重。芝加哥所在的库克县，重新计票需时一年半；而德克萨斯州则根本没有重新计票的规定。考虑到这样一场争议会影响美国的国际形象，而政治上的不确定性也会对国家利益造成损害，尼克松最终决定不对选举结果提出异议。按照法律规定，身兼参议院议长的副总统尼克松还在参众两院联席会议上亲自对各州选举结果进行清点并宣布了获胜者。他借此机会发表了高姿态的简短发言，向肯尼迪及其竞选搭档林登·约翰逊表示祝贺，并对美国政府接替程序的稳定性大加赞扬。国会对他报以热烈的欢呼。